一玄.

彼岸（肆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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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岸(4)

没有鸽，真的没有鸽

四千五，多的算作上周补偿

写(1)的时候有点emo，现在好了所以文风变化了

一

至冬，贫民区，废墟。

那些罪人唯一的庇护之地已经彻底淹没在雪里，似乎还能闻到点淡淡的烟味，但似乎又是幻觉。

“这完全不是我所猜测的那样，"达达利亚陷入了沉思，“看这破坏痕迹，根本不是查里维奇那家伙能掌握的武力。”

钟离在漫天大雪里蹲下身，包覆着手套的手轻轻盖在地上，一阵金色的波动四散开去，雪下的金属全都剧烈震动起来，裸露而出，只能见到破损的机械零件，和一颗巨大炮弹的残骸。一只暗紫色的四角星静静印在上边，随着两人靠近的脚步，神秘的闪烁着。

达达利亚一把拉住钟离，来不及解释什么，和他一同扑倒在雪里。

少顷，二次爆炸开始了，红褐色的烟尘在纯白画布上泼墨一般遮盖天边，甚至风向都因此改变，呼呼倒卷，以爆炸点为中心，形成了一场裹挟着冰渣的极寒风暴。

雪屑使他们完全无法感知周围的一切。

很久之后，风才恢复正常。

钟离把达达利亚从雪下拖出来，为他打掉身上的冰凌，脸色很难看。

“这里不会剩下什么线索了。”钟离的眼中倒映着一片纯白，那什么都没有。

达达利亚猛的打了个哆嗦，“但我已经知道大概方向了，这种事只有深渊那群王八蛋能干的出来。先生，你记得深渊吗?”他神色有些僵硬，想起了些不愉快的事。

“深渊?那群疯子吗?”钟离反问，“那群不择手段，不分正邪的畜生。”一些零碎的片段被他翻找出来，语气里含着些愠怒。

深渊，很古老的组织，由坎瑞亚的人建立，曾经被天理组织清剿过一次。那些基因变异的魔兽就是他们改造的产物。

深渊有与尘世七星不同的科技体系，他们尽管科技异常发达，但却走了基因改造的道路。他们不使用机械强化身体，反而从内部强化。他们只相信自己的手。

“我承蒙他们关照，才能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下来。”达达利亚看着飘落的灰尘，声音淡淡的，已接受了自己本身也不是人类的事实。

“我是他们的试验品。另一条道路的试验品。为他们的王子开路的试验品。”达达利亚抿了抿嘴，“但是也不错，至少能再见到钟离先生，即使被当做实验对象，我也活下来了。”

他笑着盯了一会钟离略显碎裂的平静面庞，“我们走吧，去我的极乐之地，呵。“他自嘲道。

二

钟离一直在想，他到底与达达利亚有什么纠葛。

之前，天理为伊甸计划铺垫之时，他完成任务无数，他杀过很多恶人，他厌恶人类，不能懂他们在美丽幻梦中，拥有别的种族渴望却无法得到的东西，还在沾沾自喜，依仗着联邦的庇佑，对半械人和仿生人犯下滔天罪孽。

他们将它们视为蝼蚁和仆从，丝毫没有生命的概念。

钟离因此坚定了信念，要还这个世界一个公平和清净。

达达利亚又是不同的。他真的无法解释他自身的波动。

他见过太多的阴暗和血腥丑陋，却在达达利亚的深处看到了一点倔犟的单纯真挚。这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。

也许这就是他对他另眼相看的原因?

钟离回过神，飞船早在寂静无垠的太空里行了许久，达达利亚轻车熟路的操作着显示屏，和钟离搭话道，“先生，你大概想不到深渊是个独立的小世界吧?”说着，就轻笑一声，“我从那里逃出来，现在终究还要回去。”暗沉的眸子里烧着战意。

此后并没有更多的交流，舱内只余下血液在达达利亚身体里鼓动的声音。

许久之后，开启空间跃迁，达达利亚输入一个三维坐标，飞船开始剧烈震荡，一阵白光闪过，飞船凭空消失了。

下一刻，飞船就出现在一处安静的站台上。

等四散的像素回归，钟离立即察觉到了异样，他所有的科技产物被完全断了联系，甚至手腕处的炮管也完全失去脉冲信号，在这里，他的能力受到了全方位的压制。

他瞳孔缩了缩，然后迅速恢复镇定，“看来这里不是我施展的开的地方啊。”

达达利亚打了个响指，“这里只有元素力类的能力可以使用，所以，钟离先生，你接下来可是要靠我保护，或者说，你想退缩吗?”

钟离斜觑着他，“亏你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。”他先一步拉开舱门，脚就落在了潮湿阴暗的泥土地面上。

这里不同于行政七星的高楼林立，反而伫立着一些奇异的植物。入眼就是大片大片荧蓝色的蘑菇，足有两人高。这种荧光照亮了些许这漆黑的世界。

空气里水含量竟达到百分之五，氤氲白气缠绕而上，混合着热意，拍打在皮肤上，绒毛微微竖起，上边凝结了细小的水珠。

“这里是深渊的外层，”达达利亚指着那蘑菇的根部，“别看这些家伙如此平静，它们难缠极了，”他有些忌惮，“每一株下边都埋没着一个失败品。

“我原本也应当在这里。”

无名的蘑菇，无名的墓冢，永远不能完成的愿望，化成了花火。

漂泊的灵魂，静静等待着这片世界最终的末路。

潮湿的泥土，踩在脚下发出轻微的断裂声。钟离很熟悉这声音，是枯骨在粉碎的声响。这片森林就是对内防御严密，对外防御松懈。猎人不会拒绝到嘴里的猎物，亦不会放走任何一块肉。

远眺，看不见光海的边际。

达达利亚仍记得当初的狼狈和凶险。

他流着血，捂着胳膊上深深的伤口，一步一顿，水元素在这里本是主场，但他被打造成终极兵器，水的疗愈作用完全丧失。他的整个人，都是无往不利的秘密利器。

这把神兵现在却身陷囹圄，陷阱从天而降，柔韧的藤条攀附上他的腿，嗅到新鲜血液的味道，整片蘑菇林都如疯狂饥饿的猛兽，迅速搅动，梦幻的荧蓝色孢子随着热浪扑面而来，散发出浓郁的粉色迷幻气体。

他挥动着手中的水刃，弯月般闪着寒光，把挡路的藤蔓全部斩断，裂口处泪泪冒出新鲜的脓液，那是之前牺牲品们贡献的，碰到皮肤，灼烫出焦黑的泡。

砍断多少，就有新的缠绕上来，粉色，暗紫色，荧黄色，在眼前走马灯似的逛，他已经出现了幻觉。

就像掉进了颜料缸里，混混沌沌，继而无法呼吸，眼前开始变黑。

就这样结束了?他见到的最后是星河。

坠落仍在继续，没有因为脚踏实地而停止。

不同的是，上一次他心中满是愤怒和悲凉，这一次只有不甘。

他不能接受这放逐。

星河里最明亮的那颗，越来越近，落在离他不远的空地上。

发着光的是一双眼，熠熠生辉，盖掉了群星的合唱，只余温和低沉的旋律。

钟离先生，看着被藤蔓裹的死死的达达利亚，眼中带着些怜悯和心痛，慢慢伸出手，那光影虚虚实实，不甚明朗，轻轻用食指点在额头。

紫色电光荡漾开来，发出咆哮之声，撕扯碎所有束缚他的植物，橙色的发丝随电光飘舞，红色面具遮住了表情。

实际上他也没有更多悲哀了，泪水全部倒流进了心里。

在最后关头，他仍旧描摹着那人棱角分明的面庞，向着他微微一笑，就破碎掉了。

三

达达利亚猛的回过神。

他们已经到了这片蘑菇林的边沿，焦灼的土地与刚才的生机勃勃完全是两个世界。

“如你所见，这里是火元素和雷元素泛滥的地方。”达达利亚低声道，“刚才是草元素和水元素。

“会引发超载反应。”钟离肯定的说，过后愣了愣。他似乎没见过这些元素，但是却了然于心。与其说元素泛滥，不如具体些。这里寸草不生，形状是一个巨大的天坑。

一道鲜明的线如同天堑，分割两处。

些许火星从地面的缝隙里冒出来，和着落雷，奏起深渊为来客迎驾的第二章。

“跟着我。”达达利亚扭头说，“这里稍有差池就会引起连锁反应，我们已经在接近实验区了。”

钟离却已经迈开腿，行在前边，连一丝犹豫都无，绕过了地上的岩浆陷阱。

这不是身上科技的功劳。

是潜意识。

仿生人有潜意识吗?钟离亦开始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。

雷暴和地火相接，土石进溅，把地面炸开坑洼不平的沟壑。

不知这样的对撞持续了多久，天坑似乎就是最好的证人，不过它已面目全非。

在钟离带领下，他们毫发无伤的走出了这里。

但是，接下来的事却没那么简单。

按照达达利亚的记忆和钟离模糊的概念，前方应当就是实验区，那里也是唯一一处可以放置人质的地方，但是地貌都变动了，一望无际的荒原和石漠，完全没有金属建筑的踪影。

正当他们迷惑之际，冰冷冷的声音戏谑的响起。

“这不是当年逃掉的家伙吗，怎么还回来了?”轻轻的击掌声随着从暗处走出的脚步响起，“要是我没记错，我可是说过，再回来就要死的啊?”

说话的人有着一双印着星星的蓝紫色瞳孔，墨蓝色头发微长，搭了一绺在胸前，随着步子微晃。

达达利亚冷笑一声，停驻下来，头也不回，“我就知道会遇上你，凯亚。”

“动静那么大，我肯定发现了啊。”凯亚敲了敲脑门，故作懊恼，“救个人，和我说一声就好，毕竟我欠你的，但是，诶呀诶呀，你都进来了，我可怎么办。”

钟离盯着凯亚星状的瞳眸，“深渊的血脉，你便是凯亚王子?”微微挡在达达利亚跟前。

他看不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。

“我可是要让那家伙满意，你说，我能怎么办呢?真是左右为难。”凯亚不回答他，自顾自说着。

眼神突然阴鹭下来，“想救人，就先打过我，早想试试同你交手了。”他活动几下手腕，“大可以两个人一起。”

“打过我，就放你们走。”

整件事都充斥着荒诞，就像蛇吞噬了自己的尾巴，从终点又倒溯回起点。

“我会信你吗?”达达利亚不屑的啐一口，化出水刃，重心前倾，“当年说要放我走，然后又出尔反尔的人是谁?”

“如果我说，我也是迫不得已，你会信我吗?”凯亚怔了怔，耸了耸肩，冰霜冻结出锋锐的冰凌，“不要废话了，你们没得选。”他嘴角勾起，手一挥。

金铁交鸣声响起，达达利亚扭头向身侧看去，一枚冰锥从他视线的死角向他头顶扎下，被钟离一枪挑飞了。

“已经开始了，没准备好吗?”凯亚笑道，手上动作却没停，长剑横扫，如瀑般的细密冰凌向二人飞去。

达达利亚见此，问，“钟离先生，你的盾还可以使用吗?”

钟离脸色难看，“不行，勉强打开也会烧坏电路。”

“那只好速战速决了。”

“我绝不会让你得偿所愿。”凯亚淡声道，荒原响应着他，从蘑菇林处涌上来些冷气，席卷了这片，绚丽的冰屑像暴雨，劈头盖脸的砸下来，蕴含着致命的威胁。

白气笼罩，二人失去了对面的踪迹。

钟离甩了个枪花，打散了那片冰云，达达利亚用水刃去对抗时，刃锋却被冻结，砸碎在冰面上。

“啧，最烦的就是属性克制。”他不耐的说。

“那你就别动手了。我来就好。”钟离警觉的环顾，他能感觉到环伺的视线，但却没什么恶意。

不远处，凯亚把玩着手里的磐岩之花，轻轻一叹。

他手里的是他灾祸的源泉和起始，也是新世界希望的钥匙，此时，到了终结这一切，回到那个人身边的时候了。

委托他的人告诉他，钟离只有在科技力量完全失去时，背后有些微的死角，他需要利用这个信息，把花枝插入钟离的核心中。

稳，准，狠，凯亚眼神凝重，手腕微微发力，花朵就如同夺命的利刃，经过后才发出轻微的音爆声。

钟离听见时已来不及，向前急踏两步，达达利亚想要去阻拦，但是水刃只擦着花叶的边。

钟离身体微微前倾，达达利亚一把扶住他。那花就像在血肉中绽放，过了一会，花瓣凋零，变成流动的银色雾气，顺着花枝流入。

“钟离先生?钟离先生?”达达利亚轻声呼唤他，但钟离没有反应，双目微阖，灿金色的瞳孔暗沉沉的，没有生气。

达达利亚手上青筋爆出，死死攥拳，白雾突然化冰为水，形成一张巨弓，攒射出一捧箭簇，向着凯亚扎去。

“怎么还生气了?好心提醒你们一句，深渊马上就要发生大变动了，快点离开哦。”凯亚眨了眨眼，复杂的看了看钟离，扭身一个腾跃，就消失在空间裂缝里。

达达利亚抱着钟离先生，无言的观察他的状态，心中乱极了。凯亚那个阴险的家伙，到底对先生做了什么!

钟离全身渐渐散发出蒙蒙的光，把这片荒原映的亮了些。

有什么地方不对。

达达利亚瞪大眼睛，诧异的看着这种变化，这个温度...

TBC

下章开始我最想写的回忆部分，大约会写两章，交代清楚，然后在来两章，写完这个系列，但是我先说一下，是有一个魈空番外和枭羽番外的。